一、被“Focus”那天起的混乱
几个月前，我突然从经理那收到一份“重点关注（focus）”的文档，上面的内容和事实完全不符。心情瞬间崩了。我先是在出差路上把所有聊天记录、邮件和工时截图都翻出来，向管理层和 HR 提了申诉，可结果依旧没动静。那几天我几乎崩溃了——既有抑郁症、焦虑症史，身体和精神都快到极限。拿到医生开的病假条后，我直接申请了 FMLA（《家庭和医疗假期法案》），开始了大约一个月的休养。
那段日子，我先回国到云南，一边在古镇瞎逛，一边躲在客栈里看书。白天遇到上线的时间就跟家人视频聊聊，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，听着窗外的风声。偶尔翻开手机看看招聘网站，可根本没办法认真点开职位。精神科医生会定期发消息询问情况，有时看到我的状态低落，就给我继续开病假条；等到后来我跟他说“想先回去面试”，他也提醒我稳住情绪再说。就这样，我在半梦半醒间拖过了那个“被团队盯上”的最糟糕阶段。
二、调整面试节奏的几周
把身体状况稍稍拉回正常后，我开始慢慢恢复看招聘信息。那时还残留着抑郁和焦虑的影响，加上多年吃药，精力本来就有限。最开始的几周，我先把所有面试都往后推，大约休息了一个月，顶多每天看一两条招聘短信，然后睡觉。等到身体有点力气，我才开始准备第一家公司面试，大多数时间一天也就刷五六道 LeetCode 中等题，或者把一个系统设计题思路过两遍。和以前那种一鼓作气连续几小时高强度刷题完全不同，现在只要集中注意力两个小时，就算完成任务。
工作之余，我报名了本地的团课：瑜伽、普拉提、动感单车，不用搬太重的器械，不需要过多精力。一周去两三次，课后身体会有点酸疼，倒也像是给自己打了兴奋剂。面试排期方面，我选择把每家招聘公司的电话或 Onsite 面试都拉得比较分散——一般每一到两周才安排一次。第一家公司电话通过后，差不多两周后才到 Onsite。第二家公司电话通知也过了两周，上厕所前再看一眼题目笔记就进去。这样的节奏让我每次面试前都有两三天的缓冲，至少能把思路再捋清楚，而不是连续几天泡在题海里，结果身心疲惫、第二天面试时答不上话。
三、几个心态碎片
面试前，我一直告诉自己：最糟糕的结果是什么？没找到工作就回国当数字游民。那会儿我在云南待得挺舒服，偶尔想：“如果这次挂了，就去洱海边租个小房子，白天骑车兜风，晚上在客栈用咖啡写博客，也挺好。”因为没把命运绑在一家公司上，面试当天倒也少了巨大的压力。System Design 题碰到不太熟悉的场景，我也会说：“我曾经在上一次项目里处理过类似的业务，用 Redis 做二级缓存降低延迟……”而不是那种“非得把面试官问的到底是什么都弄懂”的状态。Coding 题遇到全新题型，也不会在有限时间里抓狂，一边思考一边写方案。那种“反正还有退路”的心态，反倒让思维更活跃一些。
每次面试前，我也会翻看自己以前失败的面经记录：有人因为键盘敲错被挂，有人因为对方问“为什么不用 RabbitMQ 而用 Kafka”绕不明白被挂。回头看那些故事，会觉得“都是细节没准备好”，可那时候的自己就是不知道怎么拆问题。现在不同了，哪怕现场遇到没练过的题目，只要大体思路在脑海里，一点一点往下推就行。面试官问我：“你为什么要把缓存放在 Redis 里？”我就说：“因为当时线上 QPS 高峰期，后端无法承受同步读写，但 Redis 可以做到内存级别的高并发访问，能快速返回结果。”虽然简单，却也能把重点摆明。
四、5 家公司面试实录
大概三个月时间，我总共面了五家公司，其中四家到 Onsite，最后拿到三家 Offer。下面把过程简要写一下：
- A 公司（FinTech Startup）
- 电话筛选：主要问了一些基础的算法题，比如“给定一个有向图，如何判断是否有环”，我写了 DFS 拓扑排序，加上边访问标记就通过了。
- Onsite：两轮 Coding（都在白板上写 Python 伪码），一轮 System Design（设计一个实时数据上报系统），最后一轮行为面（聊了聊曾经休假时调节情绪的经历）。那天状态还算稳，Coding 题花了 30 分钟就解出来，System Design 大概定了个 Redis+Kafka+PostgreSQL 架构。结果两周后拿到了 Offer。
- B 公司（中型金融机构）
- 电话筛选：HR 翘了好几次，最后终于约到，在电话里简单聊了简历和项目，我提到自己曾用 Go 写过一个小型日志收集服务，对方比较感兴趣，就过了。
- Onsite：两轮 Coding（C++ / Java），里面有一道链表合并 K 个链表、一道“LRU Cache 实现”，都直接写了伪码和时空复杂度分析。System Design 问如何设计一个高可用的消息推送系统，我把自己以前在项目里用 Giraph 做过的批处理思路拿出来说了一下。后来 Behavior 环节聊到我休假时的抑郁经历，对方也比较理解，整个过程花了两天。最后结果是 B 家没有给我下文。
- C 公司（云存储巨头）
- 电话筛选：遇到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印度面试官，全程盯着我说：“Explain your current project’s bottleneck.” 我有点紧张，大概说了 Redis 缓存穿透、DB 读写分离，就过了。
- Onsite：第一轮 Coding 题是“在海量日志数据里找 Top-K IP 地址”，用 Hash+Min-Heap 解决；第二轮 System Design 题问的是“如何设计一个跨数据中心的缓存同步方案”，我抛出 CRDT、TTL 等概念，把方案画在白板上。Behavior 环节聊到团队冲突，我讲了上次和同事在需求拆分上意见不同，让 QA 退了上百次 Bug 的故事。最后 C 家没有给我 Offer，原因未知。
- D 公司（中型 SaaS 提供商）
- 电话筛选：这次是比较轻松的 HR 面，一来就问我为什么离职、未来职业规划、临时休假什么时候结束之类。那次我是边喝咖啡边跟对方聊：“我主要想找个能探索新技术的环境，D 家的 Tech Stack 正好对口。” 对方趣味般地把我带入 D 家文化介绍，最后过了。
- Onsite：Coding 中有一道“把 BST 转换成双向链表”的题，一上来我就画了中序遍历思路；System Design 问“如何设计一个文件分享服务”，我讲了前端签名、后端 CDN、后台一致性哈希等细节。Behavior 问我休假后如何重新找回斗志，我就说：“先回国看风景，再用每天半小时跳算法，慢慢恢复。”对方没追得太深。最后 D 家给了一个面试官当场承诺的 verbal offer，过几天发了邮件。
- E 公司（AI 初创）
- 电话筛选：对方说想考察我在 Go 语言和分布式系统的经验，就让我简单描述那个日志收集服务里自己做的幂等、容错机制。回答完后，对方说“很好，有机会再聊”。
- Onsite：Coding 题三道，其中一道是“设计一个高并发的股票撮合系统”，我先给出数据结构方案，再演示伪码；System Design 环节直接上白板，设计了 Broker+Worker+Backpressure 的架构；Behavior 中简单聊了自己焦虑、抑郁康复的过程。结果 E 家给了我 Offer，薪资比之前的 A 家稍高一点。
五、那些未说完的碎片
- 有一家去年我面过没过的公司，这次又碰到了，电话筛选依旧顺利，Onsite 也过了 Coding 和 SD，后来说要走内部流程审批，半个月后就发了 Offer。那一刻才意识到：当年挂掉并不是因为实力短板，只是项目经验那会儿没准备好细节。
- 再比如，有次在 Fivetran 的 VO 轮面试，给了我一堆 Java 文件和文档，说让我用三天做个小项目。那时我根本没时间搭 Go 环境，就挂了。事后回头看，原来自己根本没做好技术栈匹配的功课。
- 还有 AWS 那次 Onsite，安排了连续五天去 Seattle，我那阵子精神状态不大好，到最后一天都在拉肚子，所以直接放弃了。连报名都觉得负担太重，根本不能如期参加。
后记
这次跳槽从申请到拿到 Offer，一共花了大概三个月时间。期间既有 PIP 带来的窒息感，也有抑郁症、焦虑症复发时的黑暗，但更多的是在一步步整理思路、收集面经的过程中，才慢慢把自己从“想放弃”拉回来。没有太多“应该怎么做”“你要怎样看待失败”的说教，只是把自己经历过的每一步面试、每一次心态波动，都尽量客观地写了下来。也许这些记录对同样状态的人，会省下一点摸索的时间，也会让他们知道：并不是只有满电状态下才能去面试，在情绪低谷时，只要找到自己的节奏，也可以一步步把面试进行到底。
愿大家都能在任何状态下，慢慢把那些不顺利的日子，转换成下一个 Offer 的敲门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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